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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江夏刑偵大隊。
龔競帆喝著咖啡，死撐著眼皮還在看監控。
這回“笑臉殺人”的案子引起上級高度重視，給專案組調撥了五十多人，查到的線索又多又雜，光是消化這些監控、口供、物證就得耗費大量的時間，這幾天龔競帆就沒睡過超過三小時的覺。
按照這個模仿犯的犯罪周期，他應該會在下星期二再次殺人，上級已經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要阻止下一起案件。
“老龔，看看這個！”搭檔王冰走過來，手裏拿著手機。
龔競帆點了兩滴眼藥水，揉揉眼睛，看見視頻上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抱著消防栓在幹嚎，周圍聚集了不少群眾，拿著手機拍照。
龔競帆評價說：“現在拍短視頻的也太拼了吧，這已經觸犯治安處罰條例了吧，哪地方的？”
“不，這不是短視頻，就是今天發生在咱這兒的事情，你仔細看這是誰？”
龔競帆眼睛實在太累，瞇著眼睛瞅了一會，“這不是第二個死者的丈夫嗎？”
這時視頻上的男人突然捂著耳朵在說什麽，龔競帆把音量調大，聽見他在說：“不是我！不是我！是那個人幹的！”
龔競帆不敢相信，倒回去又聽了一遍，狐疑地看向王冰。
王冰說：“這事說起來挺邪乎的，這家夥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光著腚跑到街上，跟中了邪似地亂喊，咱之前就懷疑過他，老婆遇害的時候他跟小三在一塊。”
龔競帆沈吟著，“難道他真的跟我們隱瞞了什麽？”
“你相信有鬼神麽？”
“胡說八道，世上哪有鬼神，我覺得是這家夥心裏有鬼，明天再找他一趟！對了，早上那個買玻璃的男人查的怎麽樣了？”
王冰聳肩，“監控倒是拍到了，大高個子，看不清臉。不知道這家夥什麽來頭，這人之前也沒出現過，如果他是兇手的話，這體型也太顯眼了。”
“他應該不是，兇手幹嘛要買玻璃，我覺得他的動作像是在調查。”
“調查？私家偵探啊？”
“死了三個人，牽扯了幾十個人，有人雇私家偵探倒也可以理解。”
王冰不以為然，“我們這麽多人、這麽多設備都一籌莫展，區區一個私家偵探能查到啥呀？”
“不會又是那夥人吧……”龔競帆想到一幫頭疼的家夥。
“我們還要找這個人嗎？”
“不，暫時不管，哪有時間。明天把高偉光傳喚一下，看看這小子知道些什麽！”龔競帆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看看手表，淩晨三點了。
隔日一早，收到短信通知的高偉光趕到局裏，龔競帆和王冰找了間會議室，給高偉光看昨天那段視頻，這視頻現在已經爆火，在一家媒體上就有五十萬的點擊。
“想不到你還有當網紅的潛質。”龔競帆打趣道。
“那個……”高偉光十分尷尬地搔著禿腦殼，“有人整我！”
“誰整你呀，怎麽整的？”
高偉光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以他的主觀視角，只記得突然被人拍下頭，然後就看見了情人淩淩，突然又出現在大街上，一絲不掛，然後還有個聲音在腦海中說話。
高偉光自己當然已經看過視頻了，尤其是他喊出的那句話，他知道會對自己很不利，輾轉反側了一宿，果然天一亮就收到了警方的傳訊短信。
聽完高偉光的敘述，龔競帆更加迷惑了，和王冰對望一眼，王冰說：“你說你的車被劃花了，剛剛我看見你的車了，好好的。”
“我不知道，後來車又好了，那人大概會魔術。”
“‘那人’是誰，你從頭到晚也沒提過他的特征。”
“我壓根就沒看見。”
“沒看見，你怎麽確定是有人整你，而不是你自己的心理問題。”
王冰補充一句，“比如說心中有愧，所以出現了奇怪的舉動。”
“什麽心中有愧呀！”高偉光提高音量，“我老婆出事的時候，我在外面，查都查好幾遍了，怎麽還懷疑我，我老婆去世了，我也很悲傷的呀！”
龔競帆冷笑，“是啊，這兩天‘悲傷’得夜不歸宿，整天和小三呆在酒店裏面。”
高偉光皺眉道：“我總得有自己的生活吧，再說家裏陰森森的，誰敢在那兒呆呀！”
“我不關心你的私生活！”龔競帆指指手機，“我就問你，當時你喊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那個人’又是誰？”
“我當時根本就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你沒看出來我當時中邪了嗎？”
這理由完全不能說服龔競帆和王冰，龔競帆把雙手攏在一起，盯著高偉光閃爍的眼睛說道：“我認為你在那種狀態下說的話，比你對我們說的要真實！”
“簡直荒謬！我和我老婆關系是不咋滴，但殺妻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龔競帆立即捕捉到這個破綻，“等下，你為什麽要用‘殺妻’這個詞？只要兇手是丈夫的時候，才能稱之為‘殺妻’！”
“我……我……”高偉光自知失言，額頭上沁出密密冷汗，“我的意思是，妻子被殺！你們愛怎麽查怎麽查吧，總之我是清白的，對了，你們老是這樣煩我，非常影響我工作，我在考慮要不要聘請律師。”
“那是你的自由，但調查也是我們的工作。”
高偉光就此告辭，龔競帆知道問是問不出真相的，但高偉光的神態舉止，已經將大大的“可疑”二字寫在臉上。
一開始龔競帆就懷疑高偉光，因為他是案件的受益者，“笑臉殺手”既然是無差別殺人，為什麽好巧不巧偏偏挑中獨自在家的王月，單身容易下手的“獵物”到處都是。
龔競帆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一邊喝一邊思考，王冰說：“買兇殺人？”
“我查過，高偉光的銀行帳戶，近期沒有大宗支出。”龔競帆說，“三起案件該不會是獨立的案件被串起來了吧？”
“那就是……交換殺人！？”王冰想到了偵探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套路。
龔競帆眼前一亮，“對，查這家夥在另外兩起案件發生時的不在場證據！”
這時有一群人從辦公室外面經過，龔競帆問其中一名同事，“小張，幹嘛去？”
同事小張答道：“你不知道？不知道誰雇人報覆了李麗，她現在跑來報案了。”
“啊？”
李麗就是第三個死者張超的後媽，二人關系十分不好。
龔競帆問：“怎麽報覆的？”
“李麗說，那人拍一下她的肩膀，她就中邪了，迷迷糊糊看見張超的鬼魂來問她話，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命案現場，嚇得人都傻了。”
“又是中邪！？”
龔競帆震驚，難道真的有人在暗中調查，而且此人通曉異術！
015章 偶遇
狄振坐在小攤子吃豆腐腦和油條，他碩大的身軀顯得桌椅十分袖珍。
昨晚用心符審問了第三名死者張超的後媽，自從張超的父親和後媽生下一個女兒後，這女人就想方設法把張超趕走，每個月還克扣他的生活費。
面對這樣的人，狄振也沒有客氣，直接“召喚”張超的鬼魂來審問後媽，後媽當時驚慌失措，吐露了一些情報：“不是我動的手，你去找那個人算帳！”
又是“那個人”！
這些命案果然有聯系，並非表面上的無差別殺人！
也許答案就藏在第一起命案當中。
他在賓館做的試驗已經有了結果，激光確實會讓變色玻璃留下一道蝕印，而且可以逆推出激光的光源，也就是說，兇手曾在對面那棟樓用激光竊聽進行過偵查活動。
狄振結了帳，準備走，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說：“嗨，小哥哥！”
狄振微微揚眉，看這女孩有一張鵝蛋臉，穿著翠綠的連衣裙，挎著一個小包，他想起來在哪見過。
見狄振一臉疑惑，女孩提醒道：“我們在火車站見過！”
“你在這裏做什麽？”
“早上出門買菜，我是本地人啦，你找到工作了嗎？”
狄振不知道如何應付女孩，生硬地回答：“沒有。”
“需要我幫忙嗎？我在這兒還是有些人脈的。”
“不，不必了……謝謝。”
“上次忘了問你的微信號。”女孩笑著掏出手機，臉上微微泛起羞澀的紅暈，“給個面子吧，我從來沒主動找男生要過微信。”
“我沒有手機。”
“好吧……”
狄振往前走，女孩便跟著他，他有點納悶，為什麽要跟著自己。
女孩說：“我覺得你看上去特別與眾不同，好像一位古代的武士，你到底是做什麽的呀？”
“我們還沒熟到這份上。”
“那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龔勤，你叫什麽？”
“……”
“呃，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和誰都這麽主動的。我都告訴你名字了，你不打算告訴我嗎，作為女孩子很沒面子的！”
狄振望了她一眼，倒不是覺得她煩，只是從他童年到成人，一直都過著自閉的生活，他可以隨意運用攝心術扮演不同的性格，甚至可以讓一個女人愛上自己，但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普通的人際關系。
“狄振！”
“哇，好帥的名字！”
“買一部手機要多少錢？”
“你要買手機嗎？”龔勤笑道，“我知道一個地方很實惠的。”
龔勤拉著他來到附近一個手機賣場，一見有客人上門，櫃臺專員便殷勤地介紹各種手機款式，狄振對這種電子產品沒啥興趣，見他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櫃員問：“您有哪方面的需求？”
“防水、抗震、抗磁，信號好，耐用。”
櫃員笑道：“這位先生很追求實用嘛，那我推薦這款XX軍用手機，防水防塵，雙卡雙待，覆古的鍵位設計……”
狄振伸手接過，黑色金屬質感的外殼，沈重而略有些粗糙的手感，令他覺得很滿意，問過價錢，櫃員報一個數字，說可以兩年分期，龔勤說：“要不我幫你墊一部分吧！”
“不，全款！”狄振淡淡地說，狄公給他留了不少遺產，向來沒有物質追求的狄振吃喝都很省，買個略貴的手機是小意思。
龔勤笑道：“剛來城市找工作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多錢，你是富二代？”
狄振把剛剛裝了電話卡的手機遞給龔勤，“幫我註冊微信。”
“哦好！”龔勤接過來，心裏美滋滋的，終於和這個威武的帥哥拉近了距離，註冊好之後，她給狄振拍了張照片當作頭像。
交還手機後，龔勤晃晃自己的手機，挑著眉毛說：“我沒事可以發消息給你吧？”
“有事情再找我，沒有重要事情我不會回的。”狄振說道，“告辭。”
龔勤望著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真像個機器人，不過確實長得好帥哦，而且帶著一股神秘氣質！
揣著手機，狄振暗想是不是花了冤枉錢，自己又沒什麽需要聯系的人，不過偶爾掏出來看看，感覺也還不賴，現在也有點像大城市人的感覺了。
他又來到柳中路，死者魏翔居住的小區，向住在對面的一個大媽打聽租房的事情。
大媽有點煩，狄振只問了一個問題，大媽卻問了好幾個，“你要租房呀？”、“你是來打工還是幹別的？”、“你一個人住嗎？”
“我找人。”狄振把一張百元鈔票折起來，疊給大媽，“我把地址弄丟了，只記得他住這兒，應該是最近搬來的。”
收了錢，大媽很高興，“我幫你打聽打聽吧，小夥子長得真俊，是找女朋友嗎？”
狄振有些無語，隨口道：“那人欠我錢。”
大媽打量狄振這魁梧的身材，頻頻點頭，“懂了懂了，你有聯系方式嗎？打聽到我打電話給你。”
沒想到剛買的手機派上了用場。
等待的時候，狄振在小區裏面閑逛，公告牌上貼著一些招租啟示，他挨個打電話問，一個業主說：“最近是有一個男的租了我的房子，不過已經退了，你要租房嗎？”
“我想看看。”
“我中午才回家，你能等吧！”
“行吧！”
中午時分，一個夾著公文包戴眼鏡的大叔走到坐在小賣部面無表情吃冰棒的狄振面前，說：“小夥子，是你要租房麽？”
“是的。”狄振扔了冰棍站起來，瞬間擋住大叔周圍的大片日光。
大叔驚訝於他的體型，微微張了下嘴，道：“隨我來吧！”
大叔帶他上了樓，進入一個房間，房間是四十平米的小戶型，有些簡單的家具，地上倒是很整潔。
大叔說：“上回那名租客倒是怪講衛生的，走的時候大掃除了一遍，咦……他怎麽把我玻璃換了？”
狄振朝窗戶看了一眼，上面安裝著新的玻璃，是茶色的，他打開一扇看看，這種玻璃似乎從外面不容易看到裏面。
對面正是魏翔的家，清掃房間的理由，狄振猜想，一是兇手患有強迫癥，二是不想留下線索。
“那個人叫什麽？”狄振問。
“你問這幹嘛？”
“他欠我錢。”
“呃，你不是租房的呀，我以為……”大叔一低頭，看見狄振遞來的一張鈔票。
狄振隨口編造著理由，“他把廠子裏一大筆款子卷走了，現在工人都發不出工資，整天鬧呢，我幫我叔叔過來找他，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那人沒跟我簽合同，他說身份證正在補辦，過段時間簽，結果前兩天突然發現他走了，倒是交了一個季度的房錢。”
“哪天？是半個月前嗎？”
“對，你猜得太準了。”
半個月前就是第一起命案發生的時候，狄振更加確信，又問：“他長什麽樣？我就是問問，看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人。”
016章 命案獲益人
中分頭、三角眼、薄嘴唇、體形削瘦，身高大約一米七，這是房東描述的長相。
往小區外面走的時候，兩名警察走了進來，狄振立即閃到旁邊的樹後面，聽見警察在討論：“姓高的那小子太狡猾，三起命案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一般人哪會記得半個月前去哪吃飯的事情，他居然連收據都留著，我覺得這事兒，可疑！”
“如果真是交換殺人，兇手之間會相互通氣，半個月前的不在場證據，我們確實無法證偽。”
“老龔，你說魏翔死了，誰是最大的獲益人？”
“好像沒什麽獲益人，他的廠子本來規模就不大，老板突然出事，幾個大項目黃了，現在都準備申請破產了。”
“他兒子能分到多少錢？”
“也就一套房子，廠子被一幫老員工把持著，前妻帶著兒子去分遺產的時候，公司的帳本不清不楚，還有幾千萬的貸款沒還，嚇得前妻不敢要了，如果真的破產，光還貸就夠嗆，她能不能留住房子都是未知數。”
警察走後，狄振才走出來，從偷聽的話判斷，警方已經得出了“交換殺人”的假設。
狄振整治高偉光，目的正是讓他被警方發現破綻，就算自己找到兇手，最終也要交到警方手中，他不打算自己動用私刑處死犯人，一方面是狄公叮囑他要謹慎使用攝心術；另一方面一旦殺人，無論動機多麽正義，在警方眼中都是邪惡的化身，最後可能要重蹈父親的覆轍。
再說犯下如此重罪的人，肯定會被判處死刑，何必自己動手。
這個“致敬”父親的人渣，隨著他不斷深入了解案情，更加厭惡和痛恨他，找到之後雖然不殺，但揍一頓是有可能的。
狄振在考慮要不要叫住那兩名警察，把這個線索告訴他們，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警察都很煩，得到情報非但不會感謝，還會不停地盤問他。
而且“交換殺人”這一點狄振並不認同，他直視高偉光的眼睛時，看見裏面有貪欲、色欲、膽怯，但是沒有殺意。
狄公曾對他說，生活在世上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抑制傷害同類的沖動，因為人群聚而活，不傷害同類是刻在基因裏面的一把鎖，是人類的底線。
一旦主動殺傷他人，這把心鎖就會打開，產生一些由內而外的變化，就像狗吃過同類就會發瘋一樣，殺人者的內心已經異化。
狄公讓他觀看過一些死刑犯臨終前的錄相，那些人或大笑、或沈默、或麻木，但狄振確實能從他們身上看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質，仿佛他們體內藏著一把尖刀。
高偉光並沒有殺人，兇手手法冷靜專業，一個新人是做不出來的。
警察的話倒是提醒了狄振，或許可以拜訪一下魏翔的前妻……
去工廠打聽到住址後，傍晚時分，狄振來到一個小區，敲開了魏翔前妻徐瑾的房門，剛剛下班的徐瑾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來拜訪，未免有些緊張，道：“你找誰？”
“你是徐女士？”
“是的。”
“我是廠子裏面的會計，那天你來的時候我正好有事回了趟老家。”
“哦？”徐瑾一臉懷疑，“這麽年輕嗎？”
“我今年也二十五了。”狄振笑笑，“不用開門，我站這兒說就行了，廠子裏那幫人太過分了，老板剛一出事，他們就把流動資金全部轉移了，然後把一堆債務留給您。”
這兩天被繼承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的徐瑾一聽這話，立馬像找到了同志，立馬抱怨起來，“就是說嘛，諾大一個廠子，怎麽可能一個子兒都沒有，還說什麽地皮、設備全抵押了，擺明了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進來坐。”
“不，身上臟，怕把您的地板踩臟。”
“沒事，本來就準備拖的，進來吧！”
徐瑾打開門，這意味著她已經信任這個陌生人，這當然也是言蠱中的伎倆，喚作“同憂者親”。
徐瑾為狄振倒了茶，問他怎麽稱呼，狄振隨口編個名字，這時裏屋有個小男孩探頭望了一眼，徐瑾叫他喊叔叔，小男孩乖乖喊了一聲，趁機人來風，“媽媽我能玩一會游戲機麽？”
“作業寫完了嗎？”
“語文已經寫完，數學還有三題。”
“玩吧！”
得到媽媽的允許，小男孩歡天喜地地回屋打游戲去了。
徐瑾沖狄振笑道：“當初離婚的時候，我寧可少分一點財產，也要把兒子爭取過來，他是我唯一的寄托。”
“天底下哪有母親不愛孩子的。”狄振附和道，切入正題，“廠裏那幫人資歷挺老的，手上掌握著一堆客戶資料，平時老板也很忌憚他們。我一向看不慣這些人的作派，可我年輕，剛走出校門，實在鬥不過他們，今天我到公司一看帳本，被他們弄得一塌糊塗，不知道他們私底下吞了多少錢，合起夥來欺負你們母子，我實在是看不下去，所以過來和您商量！”
“小夥子，你心地真是善良，不像那幫老油條，都叫染缸給染臟了，啥都向錢看……你有什麽建議嗎？”
“打官司吧，他們幹的事本來就不合法，這孩子有合法繼承權，打官司你們底氣是很硬的。”雖然狄振是奔著打探情報來的，但這句建議卻很中肯。
“你說的對，我確實在考慮請律師。”
“我問一下，老板再婚了嗎？”
“他呀！”徐瑾哼了一聲，“當初我懷孕的時候他跟一個狐貍精好上，偷偷在外面養著，後來事情鬧開了，他就和我提離婚，為這事我都哭死了。離了婚我就不關心他的事情了，大概還跟那個狐貍精在一起吧！”
“你知道她住哪嗎？我想打聽一下他們有沒有領證，另外，如果老板給她買了房子，法律上來說也是屬於繼承者的。”
徐瑾聽見房子，眼前一亮，也未考慮一個“會計”為什麽關心這些，道：“就在安惠小區，離我們原來住的地方不遠，那女的叫範易。”
017章 可疑男子
打聽到想要的情報，狄振準備告辭，轉念一想，徐瑾與案件有關麽？
她看上去是個溫順隨和的中年婦女，一心一意為孩子，但她也是命案獲益人，也有恨魏翔的理由。
保險起見，還是審問一下吧！
“小夥子，你吃飯了麽，要不在這兒吃一口？”和他客氣起來，一位單身媽媽，很少有男人來拜訪，尤其是一位英俊威武善良的帥小夥。
“不了，我還得趕公交。”狄振笑笑。
“等這件事辦完，我好好謝謝你吧，你的聯系方式是……”徐瑾掏出手機。
“哇，那個花好漂亮啊！”狄振指指陽臺上的植物，說著站起來走過去，徐瑾也跟了進來，二人進了臥室，這樣接下來的事情不會被兒子看見。
“種著玩的，你喜歡多肉嗎？我送你一個。”徐瑾笑道。
“這個叫多肉啊？”
“它這個品種叫多肉，每一種都有名字，這個是燕子掌、這個是玉扇、這個叫黑法師……”
“有意思！徐女士，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啊？你說。”
狄振左右環顧，然後湊近徐瑾的耳朵，“這件事我從沒告訴過別人，你一定要認真聽，記在心裏面……”
徐瑾點頭。
“其實老板他……”狄振一字一字說得很慢，在徐瑾的註意力高度集中的瞬間，突然用手捂著她的眼睛，用催眠般的聲音說：“睡吧！睡吧！”
徐瑾的身體一沈，狄振托住，將她放在床上，然後掩上門。
他低聲問：“徐瑾，你認出我是誰了嗎？”
徐瑾動著眼珠，迷迷糊糊地說：“老魏？”
“我死得好慘呀！”
“警察不是在查麽，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恨我嗎？”
“什麽恨不恨的，你對我就是一個陌生人。”
“那你盼著我死嗎？殺我的人是你嗎？”
“別胡說八道了！”徐瑾微微皺眉，語氣卻不怎麽激烈，“活著的時候糊塗，死了也糊塗，被誰殺了都不知道，找你的小三去哭吧，混蛋！”
看來這女人沒有牽扯進案子，狄振說：“他走了，現在你好好睡一覺，做個美夢，忘記我在這個房間對你說的一切！”
狄振悄無聲息地告辭，小朋友出來一看，媽媽睡著了，發出呼呼的鼾聲，臉上還帶著笑容，他一陣驚喜，悄悄去冰箱裏拿了蛋糕和可樂，回去繼續打游戲。
趁著夜色狄振來到安惠小區，保安室的門外貼著一份停水通知，保安坐在屋內低頭玩手機。
狄振正尋思該用正常手段，還是直接種符的時候，一個男人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那男人站在馬路對面，他個子不高，中分頭、三角眼、薄嘴唇，跟房東描述的那名可疑房客完全一致！
他穿著衛衣戴著帽子，叼著根煙，身上不知為何沾了些水，細細的眼睛忽左忽右地看著。
他那冷漠的神情讓狄振聯想到了冷血動物。
他應該是來踩點的，那麽也就意味著，他下一個要殺的，是魏翔的情人！
沒想到在這裏遇到兇手，狄振不禁露出冷笑。
男人張望了一陣，似乎在觀察小區外面的監控，然後扭頭走了，狄振穿過馬路跟上。
正值下班時間，人行道上有不少人，狄振高大的身軀像排開浪花一樣越過人群，緊緊跟著那男人，但凡那男人的脖子有轉動的跡象，他就立即閃到旁邊的樹後面。
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審問！他是這樣打算的。
男人也很警覺，他似乎察覺到什麽，扭頭張望一眼，突然加快腳步。
狄振暗暗皺眉，跟蹤不是自己的強項，看來對方驚了。
強攻麽？
不，不行！
攝心術在二人對抗的時候幾乎起不了作用，一旦對方對自己有敵意，什麽樣的高手都無法直接種符。
種符的奧秘就在乎讓對方註意力集中於某件事，然後出其不意。
當然還有一種暴力種符術，就是直接掐對方的脖子，使其大腦供血不足，進入恍惚狀態，趁機種符，但這一手狄振並不熟練，而且有風險。
等男人跑了一陣，狄振才走出來繼續跟蹤，然而那家夥十分狡猾，一掌把一名送餐小哥手中的托盤打翻，面湯濺了旁邊行人一身，人行道瞬間大亂。
狄振暗暗咬牙，擠過人群，好不容易來到路口，發現那男人坐上一輛破舊的輕卡。
狄振只能用“照相機”將車牌拍下來。
眼看著那輛車開走，狄振一陣失望，汽車屬於不動產，會掛在車主名下，查車牌應該能找到他，但自己一個人要怎麽查，總不能仗著攝心術“殺”進車管所吧！
口袋裏的手機傳來嘀的細響，掏出來一看，微信上收到了好多條來自龔勤的信息。
這丫頭沒話找話地“騷擾”他，龔勤是他唯一認識的城裏人，她好像說過自己有些人脈，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於是他打字回覆：“幫我查個車牌。”
龔勤一秒回覆：“那你要怎麽答謝我？”
“錢。”
龔勤發了一個捂臉笑的表情，“哈哈，要不要這麽直白，你請我吃飯得了！”
於是狄振把那個車牌打出來，發過去，龔勤回了一個“OK”的手勢。
揣好手機，狄振靜靜佇立了一會，決定回小區繼續找那個小三。
晚上八點，江夏市刑偵大隊。
龔競帆在仔細研究幾份口供，王冰則劈裏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打，他突然拍拍龔競帆的肩膀，“看這個！”
龔競帆看到電腦上有一個手機界面，說：“你又在搗鼓那些？”
“早上傳訊高偉光的時候，他的手機我‘保管’了一會，偷偷在裏面安裝了後臺程序。”
“什麽後臺程序，‘木馬’還說得這麽含蓄，被隊長知道要罵你的。”
王冰攤手，“你替我保密。我在查他近期和什麽人聯系過，在他的手機裏，有一個論壇的APP被頻繁地安裝、刪除，我懷疑有名堂。”
“能進去看看內容嗎？”
“我下載了，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城論壇，現在就等高偉光再次登陸論壇，我就能看到他發了些什麽。”
“幹得好！”
這時龔競帆的手機響了，拿起看了一眼，他的妹妹居然叫他查一個車牌號，不知道自己現在忙得要死嗎，真是不省心！
018章 直男的約會
隔日，狄振在約定的地方等龔勤，龔勤說在“福康安路站牌”見面，狄振就像一根釘子一樣杵在站牌下面。
被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包圍，狄振便把玩著手中別人看不見的“魔方”來放松心情。
龔勤突然出現在他身後，輕拍一下，然後跳到另一邊。
狄振朝這邊望一眼，沒人，扭過頭，看見龔勤笑盈盈地站在那兒，她今天穿了短褲和T恤衫，剛剛洗過的短發別著小巧的發卡，看起來很幹練。
“你在街上站著好顯眼啊！”龔勤說。
“查到了嗎？”
“我哥不願意幫忙……”龔勤語氣一轉，“不過，我自己找門路查到了，都在這兒。”
她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車主名叫郭普，長勝縣人，34歲。
只有一個名字啊？狄振略感失望，但車管所那邊也只能查到這些吧，一個人查案果然還是很有局限性的，他雖然可以輕易撬開一個人的嘴，但最大的障礙是找到某個人。
“請我吃飯！”龔勤笑道。
“吃什麽？”
“那邊有家烤魚。”
“烤魚啊？”
“怎麽，你不愛吃嗎？”
“烤魚是用火烤出來的魚嗎？”
龔勤捧腹大笑，“你是古代人嗎？走吧走吧，良心推薦，保證好吃！”
走進餐廳，狄振左看右看，這是他頭一次來正經的餐廳吃飯，服務員為二人倒水，遞上菜單，狄振讓龔勤來點，她點了油潑香辣烤魚、脆烤魚皮和冰淇淋吐司。
“喝酒嗎？”
“不！”
“那就飲料吧！”龔勤又點了西瓜汁，服務員將桌上的沙漏翻倒過來，沙子落完之前菜一定會上齊，算是這家店的特色，狄振覺得大城市真是充滿新鮮感。
“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看上去很冷漠，可是又好像對什麽都好奇。”龔勤捧著臉，貪婪地欣賞狄振的俊臉。
“這並不矛盾，沒見過的東西好奇也是正常的。”狄振隨手把桌上的碗筷放整齊。
“你沒見過這些，也沒用過手機？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保密！”
“好吧……”龔勤苦笑，“我說我自己，我剛剛畢業，是研究民俗神話的，現在在一家游戲公司當內容顧問，他們準備開發了一款和妖怪有關的游戲，上次你在火車站遇見我的時候，我剛剛去總部開完會回來。”
狄振不太會接話題，心想她既然是研究民俗的，便考考她：“我們那兒有個百蟲將軍廟。”
“哈哈，這個我知道，百蟲將軍就是伯益，黃帝的後代，秦始皇的祖先，協助過大禹治水，民間傳言伯益能化為燕子，燕子能吃蟲，所以被封為百蟲將軍，農耕時代最怕的就是蟲災，所以才會祭祀他。你是五安人？”
“沒錯！”
“我搜集過不少本地的傳說，比如江夏那條薄河，它其實來源於一條蛇的名字。傳說有個書生救了一條快凍死的蛇，蛇蘇醒之後便飛走了，稱有朝一日會來報恩。後來書生被貪官誣陷下獄，那條蛇為了救人，現出法身自稱薄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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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笑臉殺人”的案子引起上級高度重視，給專案組調撥了五十多人，查到的線索又多又雜，光是消化這些監控、口供、物證就得耗費大量的時間，這幾天龔競帆就沒睡過超過三小時的覺。
按照這個模仿犯的犯罪周期，他應該會在下星期二再次殺人，上級已經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要阻止下一起案件。
“老龔，看看這個！”搭檔王冰走過來，手裏拿著手機。
龔競帆點了兩滴眼藥水，揉揉眼睛，看見視頻上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抱著消防栓在幹嚎，周圍聚集了不少群眾，拿著手機拍照。
龔競帆評價說：“現在拍短視頻的也太拼了吧，這已經觸犯治安處罰條例了吧，哪地方的？”
“不，這不是短視頻，就是今天發生在咱這兒的事情，你仔細看這是誰？”
龔競帆眼睛實在太累，瞇著眼睛瞅了一會，“這不是第二個死者的丈夫嗎？”
這時視頻上的男人突然捂著耳朵在說什麽，龔競帆把音量調大，聽見他在說：“不是我！不是我！是那個人幹的！”
龔競帆不敢相信，倒回去又聽了一遍，狐疑地看向王冰。
王冰說：“這事說起來挺邪乎的，這家夥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光著腚跑到街上，跟中了邪似地亂喊，咱之前就懷疑過他，老婆遇害的時候他跟小三在一塊。”
龔競帆沈吟著，“難道他真的跟我們隱瞞了什麽？”
“你相信有鬼神麽？”
“胡說八道，世上哪有鬼神，我覺得是這家夥心裏有鬼，明天再找他一趟！對了，早上那個買玻璃的男人查的怎麽樣了？”
王冰聳肩，“監控倒是拍到了，大高個子，看不清臉。不知道這家夥什麽來頭，這人之前也沒出現過，如果他是兇手的話，這體型也太顯眼了。”
“他應該不是，兇手幹嘛要買玻璃，我覺得他的動作像是在調查。”
“調查？私家偵探啊？”
“死了三個人，牽扯了幾十個人，有人雇私家偵探倒也可以理解。”
王冰不以為然，“我們這麽多人、這麽多設備都一籌莫展，區區一個私家偵探能查到啥呀？”
“不會又是那夥人吧……”龔競帆想到一幫頭疼的家夥。
“我們還要找這個人嗎？”
“不，暫時不管，哪有時間。明天把高偉光傳喚一下，看看這小子知道些什麽！”龔競帆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看看手表，淩晨三點了。
隔日一早，收到短信通知的高偉光趕到局裏，龔競帆和王冰找了間會議室，給高偉光看昨天那段視頻，這視頻現在已經爆火，在一家媒體上就有五十萬的點擊。
“想不到你還有當網紅的潛質。”龔競帆打趣道。
“那個……”高偉光十分尷尬地搔著禿腦殼，“有人整我！”
“誰整你呀，怎麽整的？”
高偉光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以他的主觀視角，只記得突然被人拍下頭，然後就看見了情人淩淩，突然又出現在大街上，一絲不掛，然後還有個聲音在腦海中說話。
高偉光自己當然已經看過視頻了，尤其是他喊出的那句話，他知道會對自己很不利，輾轉反側了一宿，果然天一亮就收到了警方的傳訊短信。
聽完高偉光的敘述，龔競帆更加迷惑了，和王冰對望一眼，王冰說：“你說你的車被劃花了，剛剛我看見你的車了，好好的。”
“我不知道，後來車又好了，那人大概會魔術。”
“‘那人’是誰，你從頭到晚也沒提過他的特征。”
“我壓根就沒看見。”
“沒看見，你怎麽確定是有人整你，而不是你自己的心理問題。”
王冰補充一句，“比如說心中有愧，所以出現了奇怪的舉動。”
“什麽心中有愧呀！”高偉光提高音量，“我老婆出事的時候，我在外面，查都查好幾遍了，怎麽還懷疑我，我老婆去世了，我也很悲傷的呀！”
龔競帆冷笑，“是啊，這兩天‘悲傷’得夜不歸宿，整天和小三呆在酒店裏面。”
高偉光皺眉道：“我總得有自己的生活吧，再說家裏陰森森的，誰敢在那兒呆呀！”
“我不關心你的私生活！”龔競帆指指手機，“我就問你，當時你喊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那個人’又是誰？”
“我當時根本就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你沒看出來我當時中邪了嗎？”
這理由完全不能說服龔競帆和王冰，龔競帆把雙手攏在一起，盯著高偉光閃爍的眼睛說道：“我認為你在那種狀態下說的話，比你對我們說的要真實！”
“簡直荒謬！我和我老婆關系是不咋滴，但殺妻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龔競帆立即捕捉到這個破綻，“等下，你為什麽要用‘殺妻’這個詞？只要兇手是丈夫的時候，才能稱之為‘殺妻’！”
“我……我……”高偉光自知失言，額頭上沁出密密冷汗，“我的意思是，妻子被殺！你們愛怎麽查怎麽查吧，總之我是清白的，對了，你們老是這樣煩我，非常影響我工作，我在考慮要不要聘請律師。”
“那是你的自由，但調查也是我們的工作。”
高偉光就此告辭，龔競帆知道問是問不出真相的，但高偉光的神態舉止，已經將大大的“可疑”二字寫在臉上。
一開始龔競帆就懷疑高偉光，因為他是案件的受益者，“笑臉殺手”既然是無差別殺人，為什麽好巧不巧偏偏挑中獨自在家的王月，單身容易下手的“獵物”到處都是。
龔競帆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一邊喝一邊思考，王冰說：“買兇殺人？”
“我查過，高偉光的銀行帳戶，近期沒有大宗支出。”龔競帆說，“三起案件該不會是獨立的案件被串起來了吧？”
“那就是……交換殺人！？”王冰想到了偵探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套路。
龔競帆眼前一亮，“對，查這家夥在另外兩起案件發生時的不在場證據！”
這時有一群人從辦公室外面經過，龔競帆問其中一名同事，“小張，幹嘛去？”
同事小張答道：“你不知道？不知道誰雇人報覆了李麗，她現在跑來報案了。”
“啊？”
李麗就是第三個死者張超的後媽，二人關系十分不好。
龔競帆問：“怎麽報覆的？”
“李麗說，那人拍一下她的肩膀，她就中邪了，迷迷糊糊看見張超的鬼魂來問她話，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命案現場，嚇得人都傻了。”
“又是中邪！？”
龔競帆震驚，難道真的有人在暗中調查，而且此人通曉異術！
015章 偶遇
狄振坐在小攤子吃豆腐腦和油條，他碩大的身軀顯得桌椅十分袖珍。
昨晚用心符審問了第三名死者張超的後媽，自從張超的父親和後媽生下一個女兒後，這女人就想方設法把張超趕走，每個月還克扣他的生活費。
面對這樣的人，狄振也沒有客氣，直接“召喚”張超的鬼魂來審問後媽，後媽當時驚慌失措，吐露了一些情報：“不是我動的手，你去找那個人算帳！”
又是“那個人”！
這些命案果然有聯系，並非表面上的無差別殺人！
也許答案就藏在第一起命案當中。
他在賓館做的試驗已經有了結果，激光確實會讓變色玻璃留下一道蝕印，而且可以逆推出激光的光源，也就是說，兇手曾在對面那棟樓用激光竊聽進行過偵查活動。
狄振結了帳，準備走，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說：“嗨，小哥哥！”
狄振微微揚眉，看這女孩有一張鵝蛋臉，穿著翠綠的連衣裙，挎著一個小包，他想起來在哪見過。
見狄振一臉疑惑，女孩提醒道：“我們在火車站見過！”
“你在這裏做什麽？”
“早上出門買菜，我是本地人啦，你找到工作了嗎？”
狄振不知道如何應付女孩，生硬地回答：“沒有。”
“需要我幫忙嗎？我在這兒還是有些人脈的。”
“不，不必了……謝謝。”
“上次忘了問你的微信號。”女孩笑著掏出手機，臉上微微泛起羞澀的紅暈，“給個面子吧，我從來沒主動找男生要過微信。”
“我沒有手機。”
“好吧……”
狄振往前走，女孩便跟著他，他有點納悶，為什麽要跟著自己。
女孩說：“我覺得你看上去特別與眾不同，好像一位古代的武士，你到底是做什麽的呀？”
“我們還沒熟到這份上。”
“那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龔勤，你叫什麽？”
“……”
“呃，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和誰都這麽主動的。我都告訴你名字了，你不打算告訴我嗎，作為女孩子很沒面子的！”
狄振望了她一眼，倒不是覺得她煩，只是從他童年到成人，一直都過著自閉的生活，他可以隨意運用攝心術扮演不同的性格，甚至可以讓一個女人愛上自己，但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普通的人際關系。
“狄振！”
“哇，好帥的名字！”
“買一部手機要多少錢？”
“你要買手機嗎？”龔勤笑道，“我知道一個地方很實惠的。”
龔勤拉著他來到附近一個手機賣場，一見有客人上門，櫃臺專員便殷勤地介紹各種手機款式，狄振對這種電子產品沒啥興趣，見他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櫃員問：“您有哪方面的需求？”
“防水、抗震、抗磁，信號好，耐用。”
櫃員笑道：“這位先生很追求實用嘛，那我推薦這款XX軍用手機，防水防塵，雙卡雙待，覆古的鍵位設計……”
狄振伸手接過，黑色金屬質感的外殼，沈重而略有些粗糙的手感，令他覺得很滿意，問過價錢，櫃員報一個數字，說可以兩年分期，龔勤說：“要不我幫你墊一部分吧！”
“不，全款！”狄振淡淡地說，狄公給他留了不少遺產，向來沒有物質追求的狄振吃喝都很省，買個略貴的手機是小意思。
龔勤笑道：“剛來城市找工作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多錢，你是富二代？”
狄振把剛剛裝了電話卡的手機遞給龔勤，“幫我註冊微信。”
“哦好！”龔勤接過來，心裏美滋滋的，終於和這個威武的帥哥拉近了距離，註冊好之後，她給狄振拍了張照片當作頭像。
交還手機後，龔勤晃晃自己的手機，挑著眉毛說：“我沒事可以發消息給你吧？”
“有事情再找我，沒有重要事情我不會回的。”狄振說道，“告辭。”
龔勤望著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真像個機器人，不過確實長得好帥哦，而且帶著一股神秘氣質！
揣著手機，狄振暗想是不是花了冤枉錢，自己又沒什麽需要聯系的人，不過偶爾掏出來看看，感覺也還不賴，現在也有點像大城市人的感覺了。
他又來到柳中路，死者魏翔居住的小區，向住在對面的一個大媽打聽租房的事情。
大媽有點煩，狄振只問了一個問題，大媽卻問了好幾個，“你要租房呀？”、“你是來打工還是幹別的？”、“你一個人住嗎？”
“我找人。”狄振把一張百元鈔票折起來，疊給大媽，“我把地址弄丟了，只記得他住這兒，應該是最近搬來的。”
收了錢，大媽很高興，“我幫你打聽打聽吧，小夥子長得真俊，是找女朋友嗎？”
狄振有些無語，隨口道：“那人欠我錢。”
大媽打量狄振這魁梧的身材，頻頻點頭，“懂了懂了，你有聯系方式嗎？打聽到我打電話給你。”
沒想到剛買的手機派上了用場。
等待的時候，狄振在小區裏面閑逛，公告牌上貼著一些招租啟示，他挨個打電話問，一個業主說：“最近是有一個男的租了我的房子，不過已經退了，你要租房嗎？”
“我想看看。”
“我中午才回家，你能等吧！”
“行吧！”
中午時分，一個夾著公文包戴眼鏡的大叔走到坐在小賣部面無表情吃冰棒的狄振面前，說：“小夥子，是你要租房麽？”
“是的。”狄振扔了冰棍站起來，瞬間擋住大叔周圍的大片日光。
大叔驚訝於他的體型，微微張了下嘴，道：“隨我來吧！”
大叔帶他上了樓，進入一個房間，房間是四十平米的小戶型，有些簡單的家具，地上倒是很整潔。
大叔說：“上回那名租客倒是怪講衛生的，走的時候大掃除了一遍，咦……他怎麽把我玻璃換了？”
狄振朝窗戶看了一眼，上面安裝著新的玻璃，是茶色的，他打開一扇看看，這種玻璃似乎從外面不容易看到裏面。
對面正是魏翔的家，清掃房間的理由，狄振猜想，一是兇手患有強迫癥，二是不想留下線索。
“那個人叫什麽？”狄振問。
“你問這幹嘛？”
“他欠我錢。”
“呃，你不是租房的呀，我以為……”大叔一低頭，看見狄振遞來的一張鈔票。
狄振隨口編造著理由，“他把廠子裏一大筆款子卷走了，現在工人都發不出工資，整天鬧呢，我幫我叔叔過來找他，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那人沒跟我簽合同，他說身份證正在補辦，過段時間簽，結果前兩天突然發現他走了，倒是交了一個季度的房錢。”
“哪天？是半個月前嗎？”
“對，你猜得太準了。”
半個月前就是第一起命案發生的時候，狄振更加確信，又問：“他長什麽樣？我就是問問，看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人。”
016章 命案獲益人
中分頭、三角眼、薄嘴唇、體形削瘦，身高大約一米七，這是房東描述的長相。
往小區外面走的時候，兩名警察走了進來，狄振立即閃到旁邊的樹後面，聽見警察在討論：“姓高的那小子太狡猾，三起命案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一般人哪會記得半個月前去哪吃飯的事情，他居然連收據都留著，我覺得這事兒，可疑！”
“如果真是交換殺人，兇手之間會相互通氣，半個月前的不在場證據，我們確實無法證偽。”
“老龔，你說魏翔死了，誰是最大的獲益人？”
“好像沒什麽獲益人，他的廠子本來規模就不大，老板突然出事，幾個大項目黃了，現在都準備申請破產了。”
“他兒子能分到多少錢？”
“也就一套房子，廠子被一幫老員工把持著，前妻帶著兒子去分遺產的時候，公司的帳本不清不楚，還有幾千萬的貸款沒還，嚇得前妻不敢要了，如果真的破產，光還貸就夠嗆，她能不能留住房子都是未知數。”
警察走後，狄振才走出來，從偷聽的話判斷，警方已經得出了“交換殺人”的假設。
狄振整治高偉光，目的正是讓他被警方發現破綻，就算自己找到兇手，最終也要交到警方手中，他不打算自己動用私刑處死犯人，一方面是狄公叮囑他要謹慎使用攝心術；另一方面一旦殺人，無論動機多麽正義，在警方眼中都是邪惡的化身，最後可能要重蹈父親的覆轍。
再說犯下如此重罪的人，肯定會被判處死刑，何必自己動手。
這個“致敬”父親的人渣，隨著他不斷深入了解案情，更加厭惡和痛恨他，找到之後雖然不殺，但揍一頓是有可能的。
狄振在考慮要不要叫住那兩名警察，把這個線索告訴他們，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警察都很煩，得到情報非但不會感謝，還會不停地盤問他。
而且“交換殺人”這一點狄振並不認同，他直視高偉光的眼睛時，看見裏面有貪欲、色欲、膽怯，但是沒有殺意。
狄公曾對他說，生活在世上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抑制傷害同類的沖動，因為人群聚而活，不傷害同類是刻在基因裏面的一把鎖，是人類的底線。
一旦主動殺傷他人，這把心鎖就會打開，產生一些由內而外的變化，就像狗吃過同類就會發瘋一樣，殺人者的內心已經異化。
狄公讓他觀看過一些死刑犯臨終前的錄相，那些人或大笑、或沈默、或麻木，但狄振確實能從他們身上看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質，仿佛他們體內藏著一把尖刀。
高偉光並沒有殺人，兇手手法冷靜專業，一個新人是做不出來的。
警察的話倒是提醒了狄振，或許可以拜訪一下魏翔的前妻……
去工廠打聽到住址後，傍晚時分，狄振來到一個小區，敲開了魏翔前妻徐瑾的房門，剛剛下班的徐瑾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來拜訪，未免有些緊張，道：“你找誰？”
“你是徐女士？”
“是的。”
“我是廠子裏面的會計，那天你來的時候我正好有事回了趟老家。”
“哦？”徐瑾一臉懷疑，“這麽年輕嗎？”
“我今年也二十五了。”狄振笑笑，“不用開門，我站這兒說就行了，廠子裏那幫人太過分了，老板剛一出事，他們就把流動資金全部轉移了，然後把一堆債務留給您。”
這兩天被繼承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的徐瑾一聽這話，立馬像找到了同志，立馬抱怨起來，“就是說嘛，諾大一個廠子，怎麽可能一個子兒都沒有，還說什麽地皮、設備全抵押了，擺明了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進來坐。”
“不，身上臟，怕把您的地板踩臟。”
“沒事，本來就準備拖的，進來吧！”
徐瑾打開門，這意味著她已經信任這個陌生人，這當然也是言蠱中的伎倆，喚作“同憂者親”。
徐瑾為狄振倒了茶，問他怎麽稱呼，狄振隨口編個名字，這時裏屋有個小男孩探頭望了一眼，徐瑾叫他喊叔叔，小男孩乖乖喊了一聲，趁機人來風，“媽媽我能玩一會游戲機麽？”
“作業寫完了嗎？”
“語文已經寫完，數學還有三題。”
“玩吧！”
得到媽媽的允許，小男孩歡天喜地地回屋打游戲去了。
徐瑾沖狄振笑道：“當初離婚的時候，我寧可少分一點財產，也要把兒子爭取過來，他是我唯一的寄托。”
“天底下哪有母親不愛孩子的。”狄振附和道，切入正題，“廠裏那幫人資歷挺老的，手上掌握著一堆客戶資料，平時老板也很忌憚他們。我一向看不慣這些人的作派，可我年輕，剛走出校門，實在鬥不過他們，今天我到公司一看帳本，被他們弄得一塌糊塗，不知道他們私底下吞了多少錢，合起夥來欺負你們母子，我實在是看不下去，所以過來和您商量！”
“小夥子，你心地真是善良，不像那幫老油條，都叫染缸給染臟了，啥都向錢看……你有什麽建議嗎？”
“打官司吧，他們幹的事本來就不合法，這孩子有合法繼承權，打官司你們底氣是很硬的。”雖然狄振是奔著打探情報來的，但這句建議卻很中肯。
“你說的對，我確實在考慮請律師。”
“我問一下，老板再婚了嗎？”
“他呀！”徐瑾哼了一聲，“當初我懷孕的時候他跟一個狐貍精好上，偷偷在外面養著，後來事情鬧開了，他就和我提離婚，為這事我都哭死了。離了婚我就不關心他的事情了，大概還跟那個狐貍精在一起吧！”
“你知道她住哪嗎？我想打聽一下他們有沒有領證，另外，如果老板給她買了房子，法律上來說也是屬於繼承者的。”
徐瑾聽見房子，眼前一亮，也未考慮一個“會計”為什麽關心這些，道：“就在安惠小區，離我們原來住的地方不遠，那女的叫範易。”
017章 可疑男子
打聽到想要的情報，狄振準備告辭，轉念一想，徐瑾與案件有關麽？
她看上去是個溫順隨和的中年婦女，一心一意為孩子，但她也是命案獲益人，也有恨魏翔的理由。
保險起見，還是審問一下吧！
“小夥子，你吃飯了麽，要不在這兒吃一口？”和他客氣起來，一位單身媽媽，很少有男人來拜訪，尤其是一位英俊威武善良的帥小夥。
“不了，我還得趕公交。”狄振笑笑。
“等這件事辦完，我好好謝謝你吧，你的聯系方式是……”徐瑾掏出手機。
“哇，那個花好漂亮啊！”狄振指指陽臺上的植物，說著站起來走過去，徐瑾也跟了進來，二人進了臥室，這樣接下來的事情不會被兒子看見。
“種著玩的，你喜歡多肉嗎？我送你一個。”徐瑾笑道。
“這個叫多肉啊？”
“它這個品種叫多肉，每一種都有名字，這個是燕子掌、這個是玉扇、這個叫黑法師……”
“有意思！徐女士，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啊？你說。”
狄振左右環顧，然後湊近徐瑾的耳朵，“這件事我從沒告訴過別人，你一定要認真聽，記在心裏面……”
徐瑾點頭。
“其實老板他……”狄振一字一字說得很慢，在徐瑾的註意力高度集中的瞬間，突然用手捂著她的眼睛，用催眠般的聲音說：“睡吧！睡吧！”
徐瑾的身體一沈，狄振托住，將她放在床上，然後掩上門。
他低聲問：“徐瑾，你認出我是誰了嗎？”
徐瑾動著眼珠，迷迷糊糊地說：“老魏？”
“我死得好慘呀！”
“警察不是在查麽，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恨我嗎？”
“什麽恨不恨的，你對我就是一個陌生人。”
“那你盼著我死嗎？殺我的人是你嗎？”
“別胡說八道了！”徐瑾微微皺眉，語氣卻不怎麽激烈，“活著的時候糊塗，死了也糊塗，被誰殺了都不知道，找你的小三去哭吧，混蛋！”
看來這女人沒有牽扯進案子，狄振說：“他走了，現在你好好睡一覺，做個美夢，忘記我在這個房間對你說的一切！”
狄振悄無聲息地告辭，小朋友出來一看，媽媽睡著了，發出呼呼的鼾聲，臉上還帶著笑容，他一陣驚喜，悄悄去冰箱裏拿了蛋糕和可樂，回去繼續打游戲。
趁著夜色狄振來到安惠小區，保安室的門外貼著一份停水通知，保安坐在屋內低頭玩手機。
狄振正尋思該用正常手段，還是直接種符的時候，一個男人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那男人站在馬路對面，他個子不高，中分頭、三角眼、薄嘴唇，跟房東描述的那名可疑房客完全一致！
他穿著衛衣戴著帽子，叼著根煙，身上不知為何沾了些水，細細的眼睛忽左忽右地看著。
他那冷漠的神情讓狄振聯想到了冷血動物。
他應該是來踩點的，那麽也就意味著，他下一個要殺的，是魏翔的情人！
沒想到在這裏遇到兇手，狄振不禁露出冷笑。
男人張望了一陣，似乎在觀察小區外面的監控，然後扭頭走了，狄振穿過馬路跟上。
正值下班時間，人行道上有不少人，狄振高大的身軀像排開浪花一樣越過人群，緊緊跟著那男人，但凡那男人的脖子有轉動的跡象，他就立即閃到旁邊的樹後面。
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審問！他是這樣打算的。
男人也很警覺，他似乎察覺到什麽，扭頭張望一眼，突然加快腳步。
狄振暗暗皺眉，跟蹤不是自己的強項，看來對方驚了。
強攻麽？
不，不行！
攝心術在二人對抗的時候幾乎起不了作用，一旦對方對自己有敵意，什麽樣的高手都無法直接種符。
種符的奧秘就在乎讓對方註意力集中於某件事，然後出其不意。
當然還有一種暴力種符術，就是直接掐對方的脖子，使其大腦供血不足，進入恍惚狀態，趁機種符，但這一手狄振並不熟練，而且有風險。
等男人跑了一陣，狄振才走出來繼續跟蹤，然而那家夥十分狡猾，一掌把一名送餐小哥手中的托盤打翻，面湯濺了旁邊行人一身，人行道瞬間大亂。
狄振暗暗咬牙，擠過人群，好不容易來到路口，發現那男人坐上一輛破舊的輕卡。
狄振只能用“照相機”將車牌拍下來。
眼看著那輛車開走，狄振一陣失望，汽車屬於不動產，會掛在車主名下，查車牌應該能找到他，但自己一個人要怎麽查，總不能仗著攝心術“殺”進車管所吧！
口袋裏的手機傳來嘀的細響，掏出來一看，微信上收到了好多條來自龔勤的信息。
這丫頭沒話找話地“騷擾”他，龔勤是他唯一認識的城裏人，她好像說過自己有些人脈，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於是他打字回覆：“幫我查個車牌。”
龔勤一秒回覆：“那你要怎麽答謝我？”
“錢。”
龔勤發了一個捂臉笑的表情，“哈哈，要不要這麽直白，你請我吃飯得了！”
於是狄振把那個車牌打出來，發過去，龔勤回了一個“OK”的手勢。
揣好手機，狄振靜靜佇立了一會，決定回小區繼續找那個小三。
晚上八點，江夏市刑偵大隊。
龔競帆在仔細研究幾份口供，王冰則劈裏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打，他突然拍拍龔競帆的肩膀，“看這個！”
龔競帆看到電腦上有一個手機界面，說：“你又在搗鼓那些？”
“早上傳訊高偉光的時候，他的手機我‘保管’了一會，偷偷在裏面安裝了後臺程序。”
“什麽後臺程序，‘木馬’還說得這麽含蓄，被隊長知道要罵你的。”
王冰攤手，“你替我保密。我在查他近期和什麽人聯系過，在他的手機裏，有一個論壇的APP被頻繁地安裝、刪除，我懷疑有名堂。”
“能進去看看內容嗎？”
“我下載了，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城論壇，現在就等高偉光再次登陸論壇，我就能看到他發了些什麽。”
“幹得好！”
這時龔競帆的手機響了，拿起看了一眼，他的妹妹居然叫他查一個車牌號，不知道自己現在忙得要死嗎，真是不省心！
018章 直男的約會
隔日，狄振在約定的地方等龔勤，龔勤說在“福康安路站牌”見面，狄振就像一根釘子一樣杵在站牌下面。
被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包圍，狄振便把玩著手中別人看不見的“魔方”來放松心情。
龔勤突然出現在他身後，輕拍一下，然後跳到另一邊。
狄振朝這邊望一眼，沒人，扭過頭，看見龔勤笑盈盈地站在那兒，她今天穿了短褲和T恤衫，剛剛洗過的短發別著小巧的發卡，看起來很幹練。
“你在街上站著好顯眼啊！”龔勤說。
“查到了嗎？”
“我哥不願意幫忙……”龔勤語氣一轉，“不過，我自己找門路查到了，都在這兒。”
她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車主名叫郭普，長勝縣人，34歲。
只有一個名字啊？狄振略感失望，但車管所那邊也只能查到這些吧，一個人查案果然還是很有局限性的，他雖然可以輕易撬開一個人的嘴，但最大的障礙是找到某個人。
“請我吃飯！”龔勤笑道。
“吃什麽？”
“那邊有家烤魚。”
“烤魚啊？”
“怎麽，你不愛吃嗎？”
“烤魚是用火烤出來的魚嗎？”
龔勤捧腹大笑，“你是古代人嗎？走吧走吧，良心推薦，保證好吃！”
走進餐廳，狄振左看右看，這是他頭一次來正經的餐廳吃飯，服務員為二人倒水，遞上菜單，狄振讓龔勤來點，她點了油潑香辣烤魚、脆烤魚皮和冰淇淋吐司。
“喝酒嗎？”
“不！”
“那就飲料吧！”龔勤又點了西瓜汁，服務員將桌上的沙漏翻倒過來，沙子落完之前菜一定會上齊，算是這家店的特色，狄振覺得大城市真是充滿新鮮感。
“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看上去很冷漠，可是又好像對什麽都好奇。”龔勤捧著臉，貪婪地欣賞狄振的俊臉。
“這並不矛盾，沒見過的東西好奇也是正常的。”狄振隨手把桌上的碗筷放整齊。
“你沒見過這些，也沒用過手機？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保密！”
“好吧……”龔勤苦笑，“我說我自己，我剛剛畢業，是研究民俗神話的，現在在一家游戲公司當內容顧問，他們準備開發了一款和妖怪有關的游戲，上次你在火車站遇見我的時候，我剛剛去總部開完會回來。”
狄振不太會接話題，心想她既然是研究民俗的，便考考她：“我們那兒有個百蟲將軍廟。”
“哈哈，這個我知道，百蟲將軍就是伯益，黃帝的後代，秦始皇的祖先，協助過大禹治水，民間傳言伯益能化為燕子，燕子能吃蟲，所以被封為百蟲將軍，農耕時代最怕的就是蟲災，所以才會祭祀他。你是五安人？”
“沒錯！”
“我搜集過不少本地的傳說，比如江夏那條薄河，它其實來源於一條蛇的名字。傳說有個書生救了一條快凍死的蛇，蛇蘇醒之後便飛走了，稱有朝一日會來報恩。後來書生被貪官誣陷下獄，那條蛇為了救人，現出法身自稱薄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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